阿梨啊

如果有一天明长官变成了五岁

小故事的第二部分。
 

三

阿诚出门去给五岁的明楼买衣服。回来的时候，阿诚看见五岁的明楼披着三十五岁明楼的长长的上衣，袖子折了许多层才露出的双手捧着茶杯，站在凳子上看一份报纸。阿诚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那样一个深沉而滑稽的背影。他把手里的几大盒衣服放在沙发上，顺势把凳子上的孩子抱了下来，“大哥，来，我帮你换衣服。”

而后者明显对于被当成孩子对待这件事甚是介意。但他也只是微微抬了头让阿诚帮他穿好了迷你的衬衫西裤，迷你的马甲，还有对于三十五岁的男人来说略为花俏了些的格子间纹西服外套。阿诚似乎很满意，他没有照顾过孩子，眼前突然变成了孩子的明楼让他的心变得柔软下来，柔软得仿佛可以再不用理会所有战事纷争。

 
“好了，你去上班吧。上午的数据表必须确保无误。”五岁的明楼站在沙发上，刚好稍微比坐着的阿诚高一些。他就这么低头看着阿诚，眼神里写着不容置疑的肯定。“你是说留你一个人在家？”阿诚有些吃惊，“你才五岁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。”明楼表现的更为惊讶，“我是你大哥，你说会有什么事。”

 
“我总不可能把一个五岁的孩子扔在家吧。万一有什么安全事故呢，而且明台万一提早回来，他看到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你的私生子呢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，平日最八卦的。”阿诚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太没礼貌了，可是对着五岁的明楼，他没办法像往常一样谨言慎行。五岁的明楼又不能把他怎么样，阿诚安慰自己，转而微笑看着明楼，“大哥，我答应你照常去上班，可是你得和我一起去。”

 
“以明家大少爷的私生子身份是吧。”五岁的明楼反开玩笑似的盯着阿诚，阿诚以为自己不怕。可是事实证明，不管是多少岁的明楼，都有一种能力可以让阿诚摒住呼吸，他只好收起了刚才的笑意，也认真起来，“对不起大哥，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些。”

 
五岁的明楼好像和三十五岁的明楼一样，对于阿诚总是没办法生气。一套套全世界通用的高标准则，在阿诚这里莫名其妙就会变化。明楼看着阿诚，最终还是坐了下来，像小时候坐在明镜身边一样看着二十八岁的阿诚。

 
“好，我陪你去。”明楼看着阿诚刚才还低沉的眼睛慢慢有了笑意，也浅浅笑起来，“只是有一点。你要保证。”阿诚点头，“你只管说，我一定能做到的，大哥放心。”

 
五岁的明楼顿了顿。“我们秘书处的那几个女孩子是最喜欢小孩子的，上次梁仲春的儿子去找他她们拉着他又是亲又是抱，”明楼皱眉叹了口气，“你不要让她们接近我。”

 
阿诚笑着说了声好。

四

事实也诚如明楼所言。

 
他们刚走进大楼，几个女孩子就迫不及待跑了过来，“阿诚哥，这是谁家的孩子，太可爱了.””好帅气的孩子，今年多大啦，姐姐这里有糖，你要不要吃？“说完作势要过来抱抱。她们平日是被夸温柔得体惯了的，有孩子来也都乐意和她打交道，只今天偏遇到背着手冷眼看她的孩子，一时整个人愣在那里，脸上挂着尴尬的笑。

 
阿诚忙拉了五岁的明楼到一边，笑着解释道，“这是我们家亲戚的孩子，怕生，性格有些内向。明先生交代了要我照顾好的，不然扒了我的皮。”是的，后面一句是明楼的原话。她们听这么一说，想到明楼一向是严谨认真的可怕作风，才把心里那一句“哎呀这孩子和明长官倒是有几分相像啊”吞进了肚子里，回岗位办公了。

 
阿诚拉着明楼走上办公室时，明楼挣开了，执意要自己走。“我自己会走。”阿诚停了脚步蹲下来看着明楼，放轻了声音，有些哭笑不得，“大哥，你是个五岁的孩子，你总不能让他们以为我虐待明长官亲戚的孩子。”明楼站在原地想了想，好像不无道理，也就对着阿诚伸出了自己的还很小的手，并稳稳拉住了阿诚瘦削修长的手。阿诚被小不点一样的明楼拉着，一级级走上阶梯，五岁的明楼走着三十五岁的他每天踏过的战途，熟悉又坚定。

 
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，明楼才会坦荡无畏的拉着阿诚的手往前走去吧。他们从不是需要彼此攀附的存在，因为赶着要应付这个世界，才逼着自己足够强大，强大到不需要那些细腻无谓的风花雪月。想到这阿诚笑起来，他竟然有那么一瞬，希望时间可以停留久一些，让这个五岁的孩子，可以重新选择，可以再不用承受明楼后来所承担的所有伤痛和绝望。

 
“你怎么了。”明楼抬头看着他。阿诚摇摇头笑笑。回到办公室的时候，阿诚才愣住了。走在前面的明楼也愣住了。“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呢。”阿诚想。他想明楼应该也是这样想的。汪曼春迎面走来，肤如雪唇如血，一如往常的历练漂亮。“汪小姐找我？”阿诚说，顺道将明楼藏到了身后。

 
汪曼春神色有些担忧，看着阿诚说道，“听说师哥请病假了，方才打电话去明家，他没接，我有些担心。”不是为别的，阿诚倒松了一口气，恭敬说道，“大哥今早便开始有些头痛，已叫了医生在家里，汪小姐不用担心。”

 
汪曼春点点头，却去看阿诚身后的明楼。“这孩子是？”“明家远房亲戚的孩子。有些怕生。有急事托我照顾一上午。”明楼见汪曼春没有离开的意思，才慢慢从后面走到阿诚旁边来。汪曼春见他，也蹲了下来，看清楚却皱起了眉头，看着阿诚说道，“阿诚，这孩子和师哥长得也太像了吧。”说完又去捏了捏孩子的脸，笑道，“像个小大人。”

 
明楼自是想不明白为何人人都爱去捏孩子的脸，他下意识躲了躲，又不好真的拿眼睛去瞪她，只好佯装是怕生，拉了阿诚的手直接躲到身后去了。汪曼春看到他这样却笑的更开心了，“他倒是真的很喜欢你，阿诚，他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
“哈？”阿诚一时没想到她会问，心下又急，哪里想到什么胡编什么名字，只好含糊说了句，“小，小楼。”汪曼春听了倒也没过心，笑着拿手拍了拍明楼的头，把他的头发揉乱了，“小龙，如果阿诚哥欺负你，你就和明楼叔叔告状，知道吗。他最怕你明楼叔叔。”

 
阿诚真是哭笑不得。他哪里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拿明楼来压他。汪曼春走后，五岁的明楼倒是笑得很幸灾乐祸，“阿诚，可见平日的公关形象是何等重要。”阿诚低头开始翻着资料核对，也懒得理会这个只有五岁的明长官。

一直到中午，明楼的身上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。除了等阿诚准备完所有的资料要明楼过目时，发现从不在办公室浪费时间休息的明楼，躺在沙发上睡着了。五岁孩子的身体，哪里经得起这一上午的奔波。于是阿诚像平常在家一样，拿了外套给他盖上，等他醒过来。

醒来的明长官看到的是靠在椅背上睡着的阿诚。想到这一上午不可思议的一切，明楼笑了笑。偶尔当个孩子好像是轻松些，天塌下来也与他们无关。以前明镜时常说明楼小时候太老成，不像明台，成天撒娇玩闹，满是孩子的天真可爱。明楼又想起阿诚的从前，被桂姨虐待的童年，也是过的不快乐。

如果他可以看到还是五六岁孩子的阿诚，一定很有趣。他愿意带他去世界上任何他想去的地方。